声明：本文为虚构小说故事，地名人名均为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请知悉。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我站在浦东机场出口，手机又响了。
这是第85个电话。
从飞机落地到现在，不过两个小时，手机就没停过。
来电显示全是迪拜那家公司的号码——HR、财务、技术部、副总裁，甚至CEO本人都打了十几次。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脑子里闪过48小时前的画面。
我的工资单上写着4000块，印度实习生Raj拿着5万的工资条冲我炫耀，CEO那张傲慢的脸，还有我转身离开时发的那封邮件——"核心算法只有我知道。"
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我犹豫了。
电话响到第六声，我还是接了。
十几秒后，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01
三个月前，我还在深圳一家互联网公司当算法工程师。
35岁，离异，独自带着8岁的儿子。前妻走的时候说得很直白："你除了写代码还会什么？一个月两万块，房贷车贷都还不清，孩子跟着你有什么前途？"
我没反驳，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儿子的学费要交了，我卡里只有三万块。
那天晚上十点，我还在公司加班，手机突然响了。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阿联酋。
"您好，请问是林峰先生吗？我是迪拜TechVision公司的HR主管Priya。"
对方的中文说得很标准，"我们看到了您在GitHub上的开源项目，印象非常深刻。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工作？"
我第一反应是骗子。
但对方很专业，直接发来了公司官网链接、营业执照、还有我的技术分析报告。
那份报告做得很详细，把我这些年做的项目、发表的论文、甚至在技术论坛的回答都整理得清清楚楚。
"林先生，您在AI算法优化方面的能力，正是我们急需的。"Priya说，"我们可以开出年薪500万人民币的待遇，另外还有住房补贴、机票报销、子女教育基金......"
500万。
我当时就愣住了。我现在的年薪才25万，这相当于二十年的收入。
"您不用马上答复，我们可以先视频面试，让您了解一下项目情况。"Priya很有耐心，"我们现在正在做一个面向中东市场的智能系统，涉及大规模数据处理和实时优化，国内技术团队试了半年都没搞定。"
挂了电话，我一夜没睡。
第二天的视频面试很顺利。他们的CTO是个印度人，英文口音很重，但对技术的理解还是在线的。
我看了他们的项目文档，确实是我擅长的领域——分布式系统的实时优化，涉及复杂的算法设计。
"这个项目半年内必须交付。"CTO说，"我们的客户是政府部门，要求很高，违约的话......后果你懂的。"
面试结束后，Priya又打来电话："林先生，您的表现非常出色。我们CEO对您很满意，想跟您再聊聊具体待遇。"
这次打来的是CEO Amir，一个说话很快的印度裔中年男人。
"林，我听说你有孩子？"他用英文问我。
"是的，一个儿子，今年八岁。"
"很好！我们公司有子女教育基金，可以每年提供五万美元的教育补贴。"
Amir笑得很热情，"你来迪拜，可以把孩子接过来，这边有很好的国际学校。当然，如果你想让他留在国内，我们也支持。"
他说得很诱人，年薪500万，各种福利一应俱全。最关键的是，他强调"我们非常尊重技术人才，在我们公司，工程师是核心"。
一周后，合同寄到了。
我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英文条款。
老实说，我没仔细看，只关注了几个关键点：职位、薪资、工作内容。
月薪那一栏写的是4000，我以为是4000美元，换算成人民币大概三万，一年就是三十多万——不对啊，不是说好500万吗？
我打电话问Priya。
"哦，那个4000是基本工资，"她解释，"您的年薪500万是包含基本工资加上项目奖金、绩效提成的。这是我们公司的薪资结构，很合理的。"
我想想也对，大公司都这么玩，底薪不高但奖金丰厚。
签了字，寄回去。
儿子的学费有着落了。
两周后，我飞到迪拜。
出了机场，眼前就是一片金碧辉煌。沙漠里建起的城市，到处都是摩天大楼和豪车。
公司派了车来接我，一辆黑色的奔驰。
司机是个菲律宾人,一路上跟我介绍迪拜的生活。"这边物价挺高的，但工资也高。"他说，"像我们这种司机，一个月也能拿到一万多。"
我心里一阵舒坦。我可是技术专家，年薪500万，那得多滋润。
公司在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四十层的高层办公。前台是两个印度姑娘，化着精致的妆，笑容很职业。
"Welcome, Mr. Lin！"其中一个用英文跟我说，"Priya在等你。"
Priya本人比视频里看起来年轻，大概三十出头，穿着一身职业套装。
她带我参观了办公区——开放式的工位，落地窗，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天际线。
"这边是技术部。"她指着一片区域说，"你的位置在那边，靠窗的那个。"
我环顾四周，发现整个技术部几乎全是印度面孔，只有两三个看起来像是菲律宾或者巴基斯坦人。中国人？一个都没有。
"我们公司有40%的员工是印度裔，"Priya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还有一些欧美的，你是我们第一个中国技术专家。"
第一个？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笑着说："那我得好好表现。"
下午见到了我的直属上司——技术总监Raj。
这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印度小伙，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说话的时候喜欢仰着下巴。
他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屑，握手的时候也是轻飘飘的。
"听说你是国内来的专家？"他用英文问我，口音很重。
"是的，我做了十年算法优化。"
"我们的项目遇到了一些技术难题，"Raj说，"主要是实时数据处理这块，延迟太高，优化了几个月都没效果。"
他带我看了代码。我扫了一眼，心里就有数了——这代码写得一塌糊涂，根本不是什么技术难题，就是基础架构有问题。这种问题，我三天就能搞定。
"这个......架构设计有点问题。"我委婉地说。
Raj脸色一沉："你觉得有问题？这是我亲自设计的架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赶紧解释，"我是说可能需要优化一下......"
"不需要！"他打断我，"你先熟悉代码，别急着发表意见。"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公寓里吃泡面。公司给安排的公寓不错，两室一厅，家具齐全。
但我心里空落落的，儿子的视频电话打来，他问我："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爸爸赚到钱就回去。"我说，"到时候给你买乐高，好不好？"
"我不要乐高，我要你回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灯火，突然有点后悔。但箭在弦上，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02
第一周就是各种会议。
Raj喜欢开会，一开就是三四个小时，讲的全是废话。技术部的印度同事也很配合，各种吹捧，说得天花乱坠。
只有我坐在角落，听得昏昏欲睡。
"林，你有什么想法吗？"Raj突然点我的名。
我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优化底层架构，而不是在现有基础上打补丁。"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Raj冷笑一声："打补丁？林，你知道这个架构花了我们多少时间吗？三个月！三个月的团队协作成果，你一句话就要推倒重来？"
"我不是推倒重来，我是说......"
"好了，"他挥挥手打断我，"我知道你在国内可能是个专家，但在这里，我们有我们的工作方式。你先适应一下，不要急着改变什么。"
其他人都低头看手机，没人说话。
我握紧拳头，但还是忍住了。
接下来的两周，我开始动手改代码。我没跟Raj说，自己偷偷在本地搭了一套测试环境，把架构重新设计了一遍。
效果立竿见影——延迟从原来的500毫秒降到了50毫秒，吞吐量提升了十倍。
我把测试报告发给Raj。
他看完，沉默了半分钟，然后说："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不是，我只是想帮忙解决问题。"
"帮忙？"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林，我告诉你，这个项目是我负责的，不是你。你的任务是协助我，而不是搞这些小动作。"
"小动作？"我火了，"我花了两周时间优化，你连看都不看就说是小动作？"
"因为你没经过我同意！"他拍着桌子，"在这个团队里，所有决策都要经过我！明白吗？"
那天下午，我收到了HR的邮件，说是要找我谈话。
Priya在会议室等我，脸上还是职业化的微笑："林，Raj跟我反映说你在工作中不太配合团队？"
"不配合？我做了两周的优化工作，他连看都不看。"
"但你没有遵循公司的流程，"她说，"在我们公司，任何技术方案都要先提交申请，经过评审才能实施。"
"那为什么招我来？"我反问，"不就是为了解决技术问题吗？"
"林，你要理解，这里不是国内。"Priya的笑容淡了一些，"我们有我们的文化和规则。你是新人，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我深吸一口气："好，我适应。但我的优化方案总该给个答复吧？"
"会的，会的。"她敷衍地说，"Raj会考虑的。"
出了会议室，我看到Raj正跟几个印度同事在茶水间聊天，声音很大，还时不时哈哈大笑。他看到我，笑容收了一些，但还是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没理他，直接回到工位。
转眼到了月底。
办公室里的气氛明显变了，大家都在讨论工资。印度同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兴奋地比较这个月拿了多少奖金。
"这个月项目进度不错，奖金应该挺高。"一个叫Arun的工程师说。
"是啊，我上个月拿了两万，这个月应该更多。"另一个接话。
我坐在工位上，打开财务系统查自己的工资。页面显示"已发放"，但具体金额要到账后才能看到。
晚上，儿子的视频电话准时打来。
"爸爸！老师说下周要交学费了，八千块。"他举着老师发的通知单给我看。
"知道了，爸爸明天就转给你奶奶。"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他的眼睛红红的，"我想你了。"
"快了，快了。"我心里一酸，"等爸爸这个月工资到了，就能给你寄钱，然后......"
"我不要钱，我要你回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发呆。500万年薪，第一个月怎么也得有三四十万吧？扣掉税，剩下二十多万，够儿子上好学校了。
第二天早上，我一睁眼就抓起手机查银行账户。
到账了。
我点开短信，看到那个数字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4000。
不是40000，不是400000，就是4000。
人民币。
我以为是系统错误，刷新了三次，还是4000。
我冲到公司，直接找HR部门。
"Priya，我的工资是不是发错了？"我把手机递给她看。
她看了一眼，很平静地说："没错啊，4000块，这就是你的月薪。"
"可是说好的年薪500万呢？"
"500万是包括基本工资加绩效奖金的，"她拿出我签的合同，"你看，这里写得很清楚，月基本工资4000人民币，剩下的要根据年底考核来发放。"
我抢过合同，仔细看那一页。
果然，月薪栏写的是"4000 RMB"，下面小字注明"年终奖金和绩效提成根据KPI考核发放，具体标准由公司决定"。
"KPI考核？什么时候考？"
"每年12月底。"Priya说，"如果考核达标，会在次年1月发放奖金。"
"那标准是什么？"
"这个......要看你的项目完成情况、团队协作能力、还有上级评价。"她顿了顿，"具体的话，你需要跟Raj沟通。"
我脑子嗡嗡响。
Raj？让Raj来评价我？他巴不得我干不下去！
"这不对！"我拍着桌子，"当初你们说年薪500万，我才来的！"
"林先生，请冷静一点。"Priya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我们没有欺骗你，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是你自己签字的。"
"可是......"
"而且，"她打断我，"4000块月薪在我们公司已经不低了。你看其他刚来的员工，基本工资都差不多。真正的收入要看你的业绩。"
我冲出HR办公室,正好碰到Raj。他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了林？脸色这么难看？"
"我的工资......"
"哦,工资啊，"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第一个月嘛，基本工资确实不高。不过你放心，只要好好干，年底考核通过，奖金还是很可观的。"
他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坐在角落里，食不知味。旁边桌的印度同事们聊得很开心。
"这个月奖金不错啊！"一个声音传来。
我抬头，看到Raj正跟几个人说话。
"哈哈，还行吧，拿了五万。"Raj笑得很得意，"项目进度还不错，CEO很满意。"
五万。
他拿了五万。
我拿了四千。
我握着筷子的手开始发抖。
03
下午，我去找CEO。
Amir的办公室在顶层，装修得很豪华。
他坐在真皮转椅上，正在打电话，看到我进来，摆了摆手示意我等一下。
挂了电话，他笑着问："林，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关于工资的事情。"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工资？怎么了？"
"当初你们承诺的是年薪500万，但我第一个月只拿到4000块。"
Amir靠在椅背上，两手交叉放在胸前："林，合同上写得很清楚。4000是基本工资，剩下的要看你的表现。"
"可是你们当初说的不是这样！"
"我们说的就是年薪500万啊，"他耸耸肩，"但前提是你要完成KPI。你现在才来一个月，就想拿全年的薪水？这不符合规矩吧。"
"那Raj为什么能拿五万？"
"Raj？"Amir笑了，"他是我们的技术总监，负责整个项目，当然奖金高一些。你才刚来，还在试用期......"
"试用期？合同上没写试用期！"
"林先生，"Amir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现在的态度让我很不满意。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质问老板的。如果你对我们的薪资制度有意见，可以选择离开。"
我盯着他，心里的火在烧。
"另外，"他翻开桌上的文件，"Raj跟我反映，你在工作中不配合团队，擅自修改代码，影响了项目进度。这样下去，我很怀疑你能不能通过年底考核。"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走出CEO办公室，我直接去了洗手间。关上隔间的门，我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500万，变成了4000。
儿子的学费，房贷，生活费......我拿什么还？
洗完脸出来，路过茶水间的时候，我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那个中国人真好骗，4000块就把他弄来了。"
是Raj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
"哈哈哈，他还真以为能拿500万？"另一个声音，"做梦呢吧。"
"这种人见多了，"Raj说，"国内那些程序员，给点甜头就上钩。他的技术确实不错，项目核心部分都是他搞定的。现在差不多了，再过两个月，项目交付了，就让他滚蛋。"
"到时候年底考核给他打个不合格，一分钱奖金都不用给。"
"对！我就是这么打算的。"Raj笑得很得意，"我这个月奖金拿了五万，还得感谢他的无私奉献哈哈哈......"
几个人笑成一团。
我站在门外，指甲掐进掌心，掐出了血。
回到工位，我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文件。
所有的核心代码，我都复制了一份，放在自己的移动硬盘里。
做完这些，我打开携程，订了第二天最早的航班。
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我把这一个月的经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被骗来迪拜，拿着4000块的工资，干着500万的活，还要被人嘲笑。
呵，真憋屈。
第二天早上五点，我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公寓。路过公司楼下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那栋金碧辉煌的大楼。
以后再也不想见到它了。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我把手机关机了。
我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
十个小时的飞行，我几乎没怎么睡。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怎么跟儿子解释，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飞机降落在浦东机场，已经是晚上九点。
我开机。
手机立刻震动起来，像疯了一样。
屏幕上不停跳出未接来电和短信提示——85个未接来电。
全是公司的号码。
HR、财务、技术部、副总裁......甚至CEO Amir本人就打了十几次。
还有十几条未读短信，我没点开。
我站在出口，看着手机屏幕，犹豫了。
要不要接？
还是直接拉黑算了？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Amir CEO。
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几秒钟，手指悬在接听键上。
响了一次，两次，三次......
第六声响起的时候，我按下了接听键......
"林！"电话那头传来Amir的声音，但语气跟之前完全不同，急切而慌乱，"林，你在哪？！你必须马上回来！求你了！"
我还没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杂乱的声音——有人在喊，有东西摔在地上，还有警报声。
"林，系统全崩了！"Amir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客户那边要验收，但我们什么都打不开！Raj说你把代码加密了，你必须告诉我们密钥！"
"系统崩了？"我重复了一句。
"对！全崩了！Raj想破解你的加密，结果把整个数据库都搞乱了！现在......"他顿了一下，声音更慌了，"现在客户那边已经发飙了，说如果明天验收不通过，要我们赔偿2000万美元！"
2000万美元。
我默默算了一下，一个多亿人民币。
"你的条件我们全部答应！"Amir继续说，"工资、奖金、whatever！你要什么我们给什么！求你了，马上回来！"
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嘈杂声，好像有人在争吵。
我听出了Raj的声音，他在大喊："我能搞定！给我时间！"
然后是另一个声音，应该是公司的CTO："你已经搞砸了！现在立刻滚出技术部！"
我听着这一切，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十几秒的沉默。
我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不是害怕，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往上涌。
我的呼吸变得粗重，心跳加速，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们慌了。
那些趾高气扬的印度管理层，那个给我4000块工资的CEO，那个嘲笑我"好骗"的Raj——他们现在慌了。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发闷。
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
我咬紧牙关，太阳穴突突地跳。
然后，我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在动。
慢慢地，一个笑容在脸上扩散开来。
不是释然的笑，也不是开心的笑。
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复仇快感的笑。
我的眼神从茫然变得锐利，嘴唇抿成一条线，然后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笑容越来越明显，最后，我竟然无声地笑出了声。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
这就是报应。
04
"林？林！你还在吗？！"Amir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喊。
我没有马上说话。
我靠在机场出口的柱子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慢慢平复了一下情绪。
"我在。"我的声音很平静。
"太好了！"Amir松了一口气，"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马上给你订机票，头等舱！"
"不急。"我说，"Amir，我想先搞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什么都行！"
"系统是怎么崩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是......是Raj，"Amir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你走之后，他说能破解你的加密。昨天晚上他加班弄了一夜，结果......结果不知道动了什么，整个系统都崩溃了。现在数据库乱得一塌糊涂，连备份都恢复不了。"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客户那边怎么说？"
"他们今天早上来验收，发现系统打不开，当场就发火了。"Amir说，"这个项目是沙特政府的订单，涉及智慧城市的核心系统，如果验收不通过......我们不仅要赔钱，还会被列入黑名单，以后在中东市场就完了。"
我点点头，虽然他看不到："所以你们需要我回去修复系统？"
"对！只有你能做到！"Amir几乎是哀求了，"林，我知道之前公司对你不好，但现在真的是紧急情况。你开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真的！"
"什么条件都行？"
"对！"
我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那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明天？！"Amir急了，"林，我们没有时间了！客户说如果明天下午还不能验收，就要启动索赔程序！"
"那是你们的问题。"我说，"Amir，你刚才说什么条件都行，那我需要时间想清楚我的条件是什么。"
"但是......"
"就这样，明天联系。"
我挂了电话。
手机立刻又响了，还是Amir。
我没接。
站在机场出口，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家里的地址。
车窗外，上海的夜景飞速掠过。霓虹灯、高楼、车流......这才是我熟悉的世界。
到家已经快十一点。儿子和我妈都睡了。我轻手轻脚地进门，看到儿子睡得很香，嘴角还带着笑。
我坐在床边看了他很久。
如果我不回去，那500万就真的泡汤了。儿子的学费，未来的生活......都要重新规划。
但如果我回去，就要跟那群人打交道，还要看Raj的脸色。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凌晨三点，我起床，打开电脑，给律师朋友发了条消息："老张，在吗？有个法律问题想咨询一下。"
老张秒回："还没睡？说。"
我把整件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问："如果对方违约，我有什么办法维权？"
老张沉默了一会儿，打字回复："第一，合同上写得很清楚，虽然口头承诺是500万，但书面只有4000+绩效。这种情况下，你很难证明对方欺诈。第二，你把代码加密然后离职，对方可以说你恶意破坏，甚至起诉你。第三，国际官司很麻烦，成本高周期长。"
我心一沉："那我岂不是没办法？"
"也不是没办法，"老张说，"现在情况变了——他们需要你。这就是你的筹码。你可以借这个机会重新谈判，把之前的承诺都写进新合同里。记住，一切要白纸黑字，不能有任何模糊地带。"
我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对，"老张说，"但要注意两点：第一，不要急着答应，越急他们越会让步。第二，要留后手，确保他们履行承诺后你才交出全部代码。"
"明白了，谢谢。"
"对了，"老张又补充，"最好让他们派人来中国谈，在我们的地盘上，你更有主动权。而且，我可以帮你把关合同。"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了底。
第二天早上，我给Amir回电话。
"林！"他接得很快，"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可以回去，"我说，"但有几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都行！"
"第一，补齐之前承诺的500万年薪，一次性打到我账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
"第二，"我继续说，"公开道歉，并且解雇Raj和之前那个HR Priya。"
"这个......"Amir犹豫了。
"第三，重新签合同，所有薪资条款必须清清楚楚，不能有任何模糊表述。"
"林，这些条件......有点过分了吧？"
"过分？"我冷笑一声，"你们用4000块骗我干了一个月的活，现在系统崩了，2000万美元的赔偿在等着你们，你跟我说过分？"
"我知道之前公司对你不好，但......"
"Amir，"我打断他，"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你们有24小时考虑。如果答应，就派人来上海跟我当面谈。如果不答应，你们自己想办法。"
"等等！"Amir急了，"24小时太长了！我们真的没时间了！"
"那是你们的问题。"我说，"对了，还有一点我忘了说——即使你们答应我的条件，我也要先看到钱到账，才会回去修复系统。"
"这......"
"就这样，明天这个时候给我答复。"
我挂了电话。
手机疯狂地响，Amir连打了七八个，我都没接。
一个小时后，我收到一封邮件，是公司副总裁发来的。
"林先生：关于您提出的条件，我们董事会非常重视。我们愿意派遣专人前往上海与您面谈。请问您方便的时间是？——副总裁Vikram"
我回复："后天下午两点，地点我来定。"
很快，对方回复："没问题。我们会安排副总裁Vikram和法务总监前往。"
我把邮件截图发给老张："搞定了，他们要来上海。"
老张回了个大拇指："可以。我帮你准备一下合同草案，到时候直接拿去谈。对了，谈判地点定在哪？"
"就你律所吧，"我说，"我一个人谈不过那些老狐狸。"
"行，交给我。"
后天下午两点，我到了老张的律师事务所。
这是一家在陆家嘴的律所，三十层的高层办公，装修得很有派头。老张在会议室等我，旁边还坐着两个助理。
"准备好了？"他问我。
"嗯。"
"放心，他们的把柄在你手里，主动权是我们的。"老张拍了拍我肩膀，"记住，不要被对方的气势压住，该强硬的时候必须强硬。"
两点十分，前台打来电话说客人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
会议室的门打开，进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副总裁Vikram，四十多岁，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后面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应该是法务总监。
"林先生，"Vikram伸出手，笑容很职业，"很高兴见到你。"
我跟他握了握手："请坐。"
寒暄过后，Vikram直接进入正题："林先生，关于您提出的条件，我们董事会已经讨论过了。坦白说，您的要求确实让我们很为难。"
"为难？"我靠在椅背上，"那就算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等等，"Vikram摆摆手，"我不是说不能接受，只是希望我们能好好谈谈，找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方案。"
"我的条件很清楚，没什么好谈的。"
"林先生，"法务总监开口了，"您提出的500万一次性支付，对公司的现金流压力很大。能不能分期支付？比如三个月内分三次？"
"不能。"我说，"要么一次付清，要么我们就不用谈了。"
Vikram和法务总监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吧，"Vikram说，"500万我们可以接受。但关于解雇Raj和Priya......这个涉及到公司内部管理，恐怕不太合适。"
"不合适？"我冷笑，"他们欺骗员工，破坏公司项目，你跟我说不合适？"
"林先生，我理解您的愤怒，"Vikram说，"但Raj毕竟是技术总监，在公司工作多年......"
"工作多年就可以搞破坏？"我打断他，"Vikram，我跟你说清楚——我回去可以，但我不会跟那两个人共事。要么他们走，要么我不回去。你自己选。"
会议室里沉默了几秒钟。
老张适时开口："两位，我的当事人的要求很合理。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Raj和Priya在招聘过程中存在严重的欺诈行为，而且Raj在项目中的表现也有严重问题。如果对方不处理这两个人，我们会考虑采取法律手段维权。"
"法律手段？"法务总监皱眉，"律师先生，合同上写得很清楚......"
"合同是一方面，"老张说，"但口头承诺配合招聘广告和邮件往来，可以构成欺诈。另外，林先生在职期间完成的核心算法，知识产权归属也是可以讨论的。"
这句话让对方沉默了。
Vikram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我需要跟董事会请示一下。"
"没问题，"我说，"我等你们的答复。"
Vikram走到会议室外面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十分钟后，他回来了。
"林先生，"他说，"董事会同意解雇Priya。至于Raj......我们可以调离他的职位，不让他参与这个项目。"
"不够，"我说，"他必须离开公司。"
"林先生，您要理解，Raj在公司有一定背景......"
"背景？"我挑眉，"什么背景？"
Vikram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他是董事会成员之一的亲戚。"
我明白了。
"那我更要他走，"我说，"靠关系上位的人，只会毁了你们的公司。"
"但这样的话，董事会那边不太好交代......"
"那就让董事会自己选，"我说，"是要2000万美元的赔偿，还是要一个废物亲戚。"
这话说得很重。
Vikram脸色变了变，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再跟董事会沟通。"
这次他出去打了快二十分钟。
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董事会同意解雇Raj。但有个条件——您必须承诺至少为公司工作三个月，完成这个项目。"
"我可以完成项目，"我说，"但我不承诺工作三个月。项目完成后，我可能会继续，也可能会离开，这取决于你们的表现。"
"这......"
"Vikram，"我靠前身子，"你们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要么接受我的条件，要么等着赔钱。"
他看着我，似乎在评估我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几秒钟后，他叹了口气："好吧，我同意。"
"很好，"老张拿出准备好的合同，"那我们现在就把这些条款写进新合同里。"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们逐条讨论合同条款。
老张非常专业，每一个字都要推敲，确保没有任何漏洞。法务总监试图在几个地方做手脚，都被老张当场指出来。
最后，合同定稿：
· 公司一次性支付500万人民币，作为林峰前期工作的补偿
· 额外支付50万项目奖金
· 解雇Raj和Priya，并在公司内部通报
· 公司报销林峰的所有往返差旅费用
· 新合同中明确月薪为8万人民币，项目结束后另付100万奖金
· 如果公司违约，需支付三倍违约金
Vikram看完合同，沉默了很久。
"林先生，"他说，"您这是要把公司逼上绝路啊。"
"不是我逼你们，"我说，"是你们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的。如果不是你们欺骗在先，会有今天这个局面吗？"
他没说话。
"签吧，"老张说，"签完我的当事人就回去修复系统，大家都好。"
Vikram最后还是签了字。
"钱什么时候到账？"我问。
"明天上午，"Vikram说，"我们的财务会立刻处理。"
"那我明天确认到账后，就飞回迪拜。"
Vikram点点头，站起来跟我握手："林先生，希望我们能愉快合作。"
"那要看你们的诚意。"我说。
送走他们后，老张给我倒了杯茶："厉害啊，550万到手了。"
"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给，"我说，"万一耍赖怎么办？"
"不会，"老张说，"2000万美元的赔偿在那里摆着，他们不敢玩花样。而且合同上写得清楚，违约金是三倍。"
我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过，"老张提醒我，"回去之后要小心。那边毕竟是他们的地盘，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多事情不好说。"
"我知道，"我说，"我会注意的。"
05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的手机收到银行短信。
到账：5,000,000元。
我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心里五味杂陈。
这笔钱，来得太不容易了。
我给老张发了条消息："钱到了。"
老张回复："恭喜。准备回去了？"
"嗯，下午的飞机。"
"小心点，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好。"
中午，我跟儿子和我妈吃了顿饭。
"爸爸又要走了？"儿子抓着我的手，眼圈红红的。
"对，但这次很快就回来。"我揉揉他的头发，"等爸爸回来，就带你去迪士尼玩，好不好？"
"真的？"
"真的。"
我妈在旁边抹眼泪："娃啊，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妈，您放心吧。"我给她转了五万块，"这些钱您先用着，儿子的学费我已经交了。"
"这么多？"我妈吓了一跳。
"公司发奖金了，"我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下午四点，我登上了飞往迪拜的航班。
这次的心情跟上次完全不同。上次是满怀期待，这次是胸有成竹。
十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迪拜机场。
走出机场，看到有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是公司派来接机的司机。
"林先生，欢迎回来！"司机很客气，帮我提行李。
"谢谢。"
车子开出机场，我问："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
"唉，"司机叹了口气，"这几天乱套了。技术部的人天天加班，但系统还是打不开。客户那边催得很紧，CEO都急疯了。"
"Raj呢？"
"哦，他啊，"司机压低声音，"听说被开除了。昨天下午，保安直接把他赶出了公司。他还在办公室大闹，说要告公司呢。"
我点点头，没说话。
到了公司，已经是当地时间晚上九点。
大楼里还灯火通明，技术部的人都在加班。
我走进去，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我。
"林......"一个印度工程师站起来，"你回来了。"
"嗯。"我点点头，"系统现在什么情况？"
"很糟糕，"他说，"数据库完全乱了，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都恢复不了。"
"让我看看。"
我坐到工位上，打开电脑。
屏幕上一片混乱——代码报错，数据库连接失败，日志里全是异常信息。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敲代码。
整个技术部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在看我。
一个小时后，我停下来，活动了一下手指。
"系统恢复需要两个步骤，"我说，"第一，我要先解除加密，恢复核心算法。第二，修复Raj破坏的数据结构。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三到四个小时。"
"太好了！"有人欢呼起来。
"但是，"我说，"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工作。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那不行，"一个年长的工程师说，"我们得看着，万一出什么问题......"
"出问题？"我看着他，"你是不信任我，还是担心我留后门？"
他被我噎住了。
这时，CEO Amir走了进来。
"林！"他快步走过来，"你终于回来了！"
"Amir，"我站起来，"我需要单独工作，让他们都离开。"
"这......"Amir犹豫了。
"你不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他说，"只是这个项目太重要了......"
"那就让我一个人干，"我说，"要么信任我，要么我现在就走。"
Amir咬了咬牙："好，大家都出去，让林先生工作。"
技术部的人不情愿地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打开自己的笔记本，连上公司的网络，开始工作。
第一步，解除加密。
我输入密钥，核心算法模块逐一解锁。这些代码是我花了三周时间写的，每一行都了如指掌。
第二步，修复数据库。
Raj在试图破解的时候，误删了好几个关键表，还把索引搞乱了。我只能从备份里一点点恢复，然后重建数据关系。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三个小时。
凌晨一点，系统终于重新启动。
我测试了一下——延迟50毫秒，吞吐量正常,所有模块运行正常。
成了。
我长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这时，门被推开，Amir冲了进来："怎么样？！"
"好了，"我说，"系统已经修复，可以验收了。"
"真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让我看看！"
我把监控界面打开给他看。
Amir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然后突然抱住我："林！你简直是天才！"
我推开他："别激动，赶紧通知客户验收吧。"
"对对对！"他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
第二天上午十点，客户方的技术团队来验收。
三个穿着白袍的沙特工程师，态度很严肃。他们测试了整整两个小时，检查了系统的各个模块，最后在验收报告上签了字。
"Excellent work，"领头的工程师说，"This is what we want."
Amir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项目通过验收，公司保住了。
技术部的人都在欢呼，有几个印度同事还过来跟我握手，说"You saved us"。
但我没有任何成就感。
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根本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06
下午，Amir把我叫到办公室。
"林，"他笑容满面，"这次多亏了你。公司上下都很感激。"
"客气了，"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对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公司的感谢信，还有董事会给你的奖励——额外五万美元的奖金。"
我接过文件夹，打开看了一眼。
确实是一封感谢信，还有一张支票。
"另外，"Amir继续说，"关于Raj和Priya，他们已经被正式解雇了。董事会也在全公司通报了这件事。"
"嗯。"
"林，"Amir的表情变得严肃，"我知道之前公司对你不好，这是我们的错。但现在，我希望我们能重新开始，建立互信。"
"互信？"我看着他，"Amir，说实话，我现在根本不信任你们。"
他的笑容僵住了。
"你们当初怎么承诺的，到头来怎么对我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说，"如果不是系统崩溃，你们会主动找我吗？不会。你们只会继续把我当廉价劳动力用，对吧？"
"林......"
"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打断他，"我回来，只是因为合同上写得清楚——我要完成这个项目，然后拿钱走人。仅此而已。"
Amir沉默了。
"你想让我继续留在公司？"我说，"可以。但前提是，你们要拿出真正的诚意。"
"什么诚意？"
"第一，薪资制度透明化，"我说，"不能再有印度人拿五万、中国人拿四千这种事。所有人同工同酬，公开公平。"
"这个......"Amir犹豫了。
"第二，技术部的管理要改革，"我继续说，"不能再搞小团体，不能再靠关系上位。谁有能力谁上，谁没能力谁下。"
"林，这些涉及到公司的根本制度，我一个CEO说了不算......"
"那就让董事会来说，"我说，"如果做不到，那这个项目完成后，我就离开。"
Amir看着我，似乎在评估我是不是在认真的。
"我明白了，"他最后说，"我会跟董事会汇报。"
"希望他们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走出CEO办公室，我在走廊里碰到了几个印度同事。
他们看到我，表情有点尴尬，但还是打了招呼。
我点点头，没说话。
回到工位，我打开邮箱，发现有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Raj。
我皱了皱眉，点开邮件。
"林，我知道是你搞的鬼。你让公司开除我，你以为这样就赢了？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在迪拜有很多关系，你最好小心点。——Raj"
我看完邮件，冷笑了一声。
然后点击回复，只写了三个字："Loser."
发送。
接下来的一周，我专心完成项目的收尾工作。
系统已经修复，但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优化。我每天工作到凌晨，把所有bug都解决了，还写了详细的技术文档和维护手册。
技术部的氛围也变了。
以前那些印度同事总是抱团，现在对我客气多了。虽然我知道这只是表面功夫，但至少不会再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有一天中午，一个叫Arun的印度工程师主动找我吃饭。
"林，"他说，"我想跟你道个歉。"
"道歉？"
"是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我们确实对你不太友好。Raj总是说你不行，我们就......你知道的，跟着起哄。"
"哦。"
"但现在我知道了，你的技术真的很厉害，"他说，"如果不是你，公司这次就完了。"
我没说话。
"还有，"他压低声音，"其实很多人都对公司的薪资制度不满。印度人拿得多，其他国籍的拿得少，这不公平。你提出的改革，我们很多人都支持。"
我看了他一眼："真的？"
"真的，"他点点头，"只是没人敢说出来。你不一样，你有底气。"
我笑了笑："那你们就等着看吧。如果董事会真的改革，你们也能受益。"
"希望如此。"
07
两周后，董事会召开了全体员工大会。
会议室里挤满了人，CEO Amir站在台上，旁边是几个董事会成员。
"各位同事，"Amir说，"今天召开这个会议，是要宣布几件重要的事情。"
"第一，公司将全面改革薪资制度。从下个月开始，所有员工的薪资将根据岗位和能力确定，不再有任何地域或国籍差异。"
台下一片窃窃私语。
"第二，技术部将重新调整管理架构。我们将引入绩效考核制度，能者上、庸者下。"
"第三，公司将建立投诉机制。如果员工遇到不公平待遇，可以直接向董事会投诉。"
Amir说完，停顿了一下。
"这些改革措施，是我们吸取教训后做出的决定。之前的管理确实存在问题，导致公司差点遭受巨大损失。我们要感谢一个人，是他让我们意识到这些问题。"
他看向我："林峰先生，请上台。"
我愣了一下。
周围的人都在看我，有人鼓掌。
我站起来，走上台。
"林先生，"Amir说，"感谢您对公司的贡献，也感谢您提出的宝贵意见。今天，我代表董事会和全体员工，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他说完，带头鼓掌。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站在台上，看着下面的人，心情复杂。
这些掌声，来得太晚了。
如果当初他们能公平对待每一个员工，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会后，Amir又把我叫到办公室。
"林，"他说，"公司希望你能继续留下来。我们可以给你更高的职位，更好的待遇。"
"多高？"
"技术副总裁，"他说，"年薪150万美元。"
150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一千多万。
这确实是个诱人的条件。
但我摇了摇头："不了，项目完成后，我就回国。"
"为什么？"Amir惊讶，"这个待遇已经很高了！"
"不是钱的问题，"我说，"是信任的问题。Amir，我跟你说实话——我已经不相信这家公司了。今天的改革虽然好，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坚持下去？说不定等我留下来，过两年又故态复萌。"
"不会的，我保证......"
"保证？"我冷笑，"当初你们也保证年薪500万，结果呢？"
Amir哑口无言。
"而且，"我说，"我也不想再在异国他乡漂着了。我有家人，有孩子，他们需要我。钱固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Amir沉默了很久。
"我明白了，"他最后说，"那祝你前程似锦。"
"谢谢。"
项目收尾工作完成后，我正式提交了辞职申请。
公司很配合，一周内就办完了所有离职手续。
最后一天上班，技术部的同事给我开了个欢送会。
Arun举着酒杯说："林，虽然你只在公司待了两个月，但你留下的东西，会影响我们很久。谢谢你！"
其他人也纷纷举杯。
我笑了笑："别这么煽情。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希望你们以后都能被公平对待。"
"会的，"Arun说，"你争取来的改革，我们会好好珍惜。"
那天晚上，我回到公寓，打包行李。
两个月前带来的那个箱子，现在装得满满当当——不只是衣服，还有一些纪念品，以及那张550万的银行转账凭证。
第二天早上，我拖着行李离开了迪拜。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我收到一条短信。
是Raj发来的。
"你赢了。但记住，这个世界不是凭本事就能混下去的。我会等着看你失败的那一天。"
我看完短信，直接删除，然后拉黑了他的号码。
有些人，不值得浪费时间。
飞机起飞，迪拜的天际线越来越远。
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这两个月，像是一场荒诞的旅行——被骗，被欺负，被逼到绝境，然后绝地反击。
虽然最后拿到了钱，也让公司做出了改革，但我心里并不痛快。
因为我知道，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像我一样的技术人才，正在被各种各样的公司欺骗、压榨、利用。
他们没有我这么幸运,能够反击成功。
回到上海，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段经历写成文章，发在了技术论坛和社交媒体上。
标题就叫：《迪拜科技公司的用工陷阱：我是如何从4000月薪到550万补偿的》
文章发出后，引起了轰动。
短短三天，阅读量就突破了百万。评论区里，无数人分享了自己被海外公司坑的经历。
"我在新加坡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合同上写的和实际差太多了。"
"印度公司最喜欢玩这套，我朋友就被坑过。"
"技术人员真的要保护好自己的权益，不能只相信口头承诺。"
也有一些同行来找我咨询，问我如果遇到类似情况该怎么办。
我都认真回复了，还整理了一份《海外求职避坑指南》，免费分享给大家。
一个月后，我收到一封陌生邮件。
发件人是迪拜那家公司的一个员工，不是印度人，是个菲律宾程序员。
"林先生，感谢您的努力。自从您离开后，公司真的在执行改革措施。上个月我的工资涨了30%，现在终于和印度同事平齐了。虽然您已经走了，但您留下的影响还在。再次感谢您！"
看完这封邮件，我笑了。
至少，我做的事情不是毫无意义的。
08
三个月后，我用那笔钱开了自己的技术咨询公司。
公司不大，就我和两个合伙人,专门帮助技术人才处理海外劳务纠纷和合同问题。
我们提供法律咨询、合同审核、甚至必要时候的谈判协助。
生意出奇的好——原来被坑的技术人员这么多。
有个深圳的算法工程师，被一家美国公司用H1B签证骗过去，结果到了才发现工资只有承诺的一半。我们帮他跟公司谈判，最终拿回了应得的薪水。
还有个北京的安全专家，在中东被公司扣押了护照，要求无偿加班。我们联系了当地使馆和律师，帮他拿回护照安全回国。
这些案例做下来，我越发觉得，技术人员需要更强的法律意识和维权能力。
我们不能总是被动挨打，要学会保护自己。
半年后的一天，儿子放学回家，兴奋地跟我说："爸爸，老师今天表扬我了，说我的作文写得好！"
"是吗？写的什么？"
"写的是《我的爸爸》，"他从书包里拿出作文本，"我写你去迪拜打怪兽，最后打赢了！"
我接过作文本，看着他稚嫩的笔迹。
"爸爸是个英雄，他不怕坏人......"
我的眼眶有点湿润。
"傻小子，"我揉揉他的头发，"爸爸不是英雄，只是不想被人欺负而已。"
"那也是英雄！"他认真地说。
晚上，我和儿子坐在阳台上看星星。
"爸爸，"他突然问，"你还会去迪拜吗？"
"不会了，"我说，"爸爸要陪着你长大。"
"真的？"
"真的。"
他靠在我肩膀上，很快就睡着了。
我看着夜空，想起这大半年的经历。
从被骗到迪拜，拿着4000块的工资，被当成廉价劳动力；到愤而离职，系统崩溃，反客为主；再到谈判桌上据理力争，拿回属于自己的钱；最后开公司，帮助更多人维权......
这一路走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技术是实力，但不是全部。
你还要懂得保护自己,懂得在必要的时候说"不"，懂得为自己争取权益。
有实力才有话语权，但有话语权还要敢于用。
第二天早上，我的手机又响了。
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阿联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您好，请问是林峰先生吗？"对方说的是中文，"我是阿布扎比TechStar公司的HR，看到了您的简历，觉得很合适我们的项目......"
"等等，"我打断他，"你们的待遇是多少？"
"我们可以提供年薪200万......"
"合同呢？"我问，"是书面合同还是口头承诺？"
"当然是书面合同，我们很正规的......"
"那这样，"我说，"你先把完整的合同和薪资明细发到我邮箱，我找律师看完再联系你。"
"啊？"对方愣了，"林先生，您不相信我们吗？"
"不是不相信，"我笑了笑，"只是吃过亏，学乖了。"
挂了电话，我打开电脑，继续处理手头的案子。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温暖而明亮。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