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杨沙沙、丁雅栀、陈子帅
编者的话：今年是“十四五”规划的收官之年，回头看过去五年，中国经济一路高歌猛进，交出了一份相当亮眼的成绩单：制造业稳居全球“头把交椅”，新能源发电的增长近乎占到全国新增发电量的一半，粮食产量首次突破1.4万亿斤……这些振奋人心的数据背后，“十四五”取得的成果早已融入了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变成了公园里偶遇的人形机器人、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电动车，还有冰箱里越来越丰富的“新特产”食材。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变化，正悄悄提升着我们国家的生活品质。借着一个“人”、一辆“车”、一条“鱼”，我们可以瞧见“中国制造”在“十四五”期间不断创新突破，为百姓生活带来新气象，也在国际舞台上展现出新作为。
每100个工人，就配备了大约4台机器人。
图片说明1：“机器人义警”在杭州西湖向前来的游客挥手示意。（视觉中国）
中国制造和装配工业机器人的速度远远快于其他国家。美国《纽约时报》最近援引国际机器人联合会9月发布的报告说，到了2024年，中国在用的工业机器人存量已经突破了200万台，新装置了差不多30万台，超过了全球其他地区的总和。报道认为，这一发展带动了中国制造业的转型，也让中国在全球制造格局中的地位更稳固。工信部数据显示，连续15年中国制造业规模位居世界第一，“十四五”期间，制造业增加值预计会多出8万亿元，对全球制造业的增长贡献超过三成。在此过程中，中国新增工业机器人装机容量占全球的比例也超过了一半。
《环球时报》这几年来采访中发现，得靠政策帮扶和技术革新，一些实力强的国产机器人公司不断升级产品，像减速器、伺服系统、控制器这些核心零件，从以前依赖进口变成自主掌握。在技术门槛最高的人形机器人方面，也有企业把机器人送到汽车厂，进行实地培训，真是厉害啦。
中国机器人企业优必选公司的负责人向《环球时报》记者表示，“十四五”期间是中国机器人产业的黄金发展期，“作为行业见证者，我们深切感受到行业已完成了关键性跨越，这种升级也带来了社会生产效率的提升。”据他介绍，从2024年起，他们就开始专注于汽车和3C（计算机、通信以及消费电子）等制造行业的关键领域，致力于提升人形机器人在工具操作和任务执行方面的能力。另一家专注传统工业机器人的埃夫特智能公司副总经理张帷告诉《环球时报》记者，经过近年来的高速发展，国内传统工业机器人在制造业的渗透率已经做到每百名工人配备4台机器人。“‘十三五’的关键词是产业化，而到‘十四五’，关键词变成了高标准、高质量。由此可见，中国机器人产业已经从大规模应用逐步转向追求高质量、高标准的进口替代，迈出了全面的步伐。”
一位人工智能专家跟《环球时报》记者聊起，表示：“‘十四五’这几年里，中国机器人产业在规模、品质和创新水平上都实现了巨大飞跃，已经变成推动新型生产力的核心力量。数据显示，中国既是全球最大的机器人使用国家，也是重要的制造基地和创新源泉。”
有观点指出，机器人被比作“制造业皇冠上的明珠”，其研发、制造和应用状况成为衡量一个国家科技创新和高端制造水平的重要标志。《纽约时报》报道说，在中国工厂不断增加机器人使用的同时，机器人制造实力也在持续提升。在过去十年里，中国开展了大规模行动，努力提高工厂机器人的普及率，并致力于成为机器人制造大国，推动机器人产业与人工智能技术的融合发展。《环球时报》记者采访中也看到，人工智能与机器人不断深入融合，国产人形机器人的“大脑”“小脑”和“本体”正逐步实现协同优化。去年，举办的半程马拉松和机器人运动会等赛事，一定程度上验证了机器人的技术水平。
《环球时报》记者之前采访过一些专注于人形机器人的创业公司，这些年他们的技术有了大幅提升，不仅让机器人在运动和控制方面变得更快更稳，公司的规模也逐步扩大，从以前那一块小试验场，变成了一层办公室，甚至发展到一整栋楼了。
这些迹象也体现了中国制造企业在“十四五”期间坚持以创新为引领的发展方向。根据工信部的数据显示，过去五年里，中国在创新方面的投入逐步增加，规模以上制造企业的研发支出占营业收入的比例超过1.6%。从2020年到2024年，高技术制造业的增加值年均增长达8.7%。
有专家向《环球时报》记者表示，未来中国的机器人产业还会继续突破高端环节和基础软件方面的短板，同时也要解决供需之间的矛盾。不过，他们认为，进入“十五五”期间，机器人会向各种社会行业逐步渗透，成为应对重大社会需求的一项核心技术，比如农业里的采摘和无人农场能增强粮食安全的韧性，建筑行业的砌筑和喷涂机器人能提升安全和效率，医疗健康领域的手术、康复和养老护理机器人则会改变服务方式、优化资源配置。
全国公共充电站的数量比四年前增长了303%，真是翻了好大一番。
在江苏省淮安市人民路上，新能源汽车正在充电站里充电，画面相当热闹。（视觉中国）
曾经我家附近只有两三个充电点，现在增到了七八个，充电真是方便得不要不要的。住在武汉的新能源车主甘黎跟《环球时报》记者提起这事。随着新能源车的数量不断增加，国家能源局数据显示，过去五年里，中国建成了全世界最大的电动车充电网络，每五辆电动汽车大概配备两个充电桩，能源基础设施越发完善，用户的体验也更顺畅。据统计，目前全国公共充电站总数超过30万座，比2021年增长了百分之三百零三，为跨省长途出行提供了保障。国家能源局指出，到今年7月底，全国充电基础设施总数达到了1669.6万个，已是“十三五”末的十倍，规模在全球居首。
产业的升级和用电结构的调整形成了良性互动。“十四五”以来，代表先进制造业的电动汽车等“新三样”，以及以人工智能、大数据等为特色的数字产业，推动了中国用电需求的快速攀升。国家能源局电力司司长杜忠明列出了一组数据：中国新能源整车制造的用电量同比增长了34.3％，互联网和相关服务的用电量也同比上升了20.5％，而今年1到7月，电动汽车的充换电服务用电量更是同比增长超过40％。“这些数字都反映出，新兴产业的发展在有效提高电能在能源消费中的比例，同时也推动了能源消费结构的优化和能源生产结构的绿色转型。”杜忠明表示。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的常务理事贾新光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提到，在“十四五”能源成就这个大框架下，国产新能源汽车的发展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原先的规划预期。从产业层面来看，这一领域带动了整体绿色产业链的发展。上游企业依靠丰富的稀土资源，支撑永磁材料的生产，中游的电池产量已经占到全球的90%以上，而下游部分则推动了光伏和风电等绿色能源产业的快速扩张。从消费者角度来看，“油转电”的趋势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生活变化。驾驶上更智能了，同时因为没有发动机占用空间，车内空间变得更加宽敞。
近年来，虽然中国汽车总数还在不断增加，但排放总量逐渐减少，空气污染有了明显的改善。《中国移动源环境管理年报（2024年）》指出，2023年，全国移动源排放的污染物总量为1924.6万吨，比上一年减少了4.9%。其中，机动车和非道路移动源的排放量分别是1389.6万吨和535.0万吨，分别比去年下降了5.22%和4.05%。
在重庆的新能源汽车生产基地上，绿色电能正在逐步普及，正悄悄改变着汽车制造的“碳足迹”。重庆市经济信息委汽车处的负责人之前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如果“重庆造”新能源汽车全部采用绿色电力的话，与现有的火电相比，每生产一辆车至少能减少2吨碳排放，相当于1000多棵树一年吸收的二氧化碳。这说明光是在生产环节，国产新能源汽车就能通过使用绿电，取得不少的环境收益。
绿电的广泛应用正让国产新能源汽车变成了“移动的减碳器”。杜忠明说，现在全球超过一半的新能源汽车都在中国行驶，绿色、低碳的出行观念和能源使用方式已经牢牢扎根在大家心里。
中国在清洁能源技术方面的国际影响也是相当不容小觑的。到“十四五”期间，咱们国家出口的风电和光伏产品已经帮其他国家减少了大约41亿吨碳排放。根据路透社引述能源智库恩伯的统计，从2018年起，中国出口的电池和储能系统的总价值差不多到了3300亿美元，而太阳能设备则紧随着以2420亿美元左右，电动汽车方面则达到了1950亿美元。
最近，英国气候领域的媒体“Carbon Brief”报道说，到了2024年，从中国出口的太阳能电池板、电池、电动汽车和风力发电机一旦在海外投产使用的话，每年可以帮全球其他地区减少大概1%的二氧化碳排放量。
农业的现代化带来了新疆变成了“沙漠鱼乡”的新面貌。
图片说明3：新疆尼勒克县的三文鱼养殖基地（来自视觉中国）
“十四五”期间，来自“离海最远省份”新疆的水产，借着水资源的优势和科技创新的推动，在网络平台上火了一把。你看尼勒克这个小县城，现在连堵车都成常事了！新疆天蕴有机农业有限公司（简称“天蕴”）的副总经理姚丁香告诉《环球时报》记者，自从公司于2014年开始在新疆西北部的尼勒克县养殖三文鱼（虹鳟），这里的人气逐步上升，员工的生活状况也得到了很大改善。很多人都买了车和房子，这个原本偏远的小城，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据了解，天蕴养殖的尼勒克三文鱼以低氘富硒、肉质鲜甜等特点，在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的高端市场很受欢迎，还远销东南亚、中东、欧洲等多个地区。《制造三文鱼——海洋生态危机与经济不平等》是挪威记者西蒙·赛特尔和谢蒂尔·厄斯特利用五年时间追踪挪威、智利、加拿大等主要三文鱼养殖国的调研成果，合著的一部关于三文鱼的新闻调查作品。调查指出，随着人工三文鱼养殖的规模不断扩大，海洋生态系统发生了变化，为了除去三文鱼身上的海虱，养殖者不得不用毒药，结果导致大量海洋生物死亡，曾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姚丁香告诉记者，这本书让她思考了很多，也敲响了警钟。当初公司成立时，环境和生态问题摆在第一位。“我们在环保方面投入了很大资金，比如说我们用的生态环保网箱和传统的网箱不一样，里面还配备了废弃物收集系统、生物净化功能、氮磷减排措施，力求最大程度减少对养殖水域的影响。整个养殖过程里不用激素。”姚丁香表示，虽然中国养殖三文鱼开始得晚一些，但起点挺高的，算是“站在前辈的肩膀上”，避免了盲目追求经济利益带来的负面影响。
今年8月，北京市农林科学院水产科学研究所的研究员、鱼类繁殖与育种的学科带头人胡红霞专程来到新疆，用了整整3天时间，奔波于天蕴在那边的三个养殖基地。“新疆冷水资源确实太丰富啦！”胡红霞看到那一大片宽广的水域，既震惊又兴奋。单是天蕴公司的养殖水面就有14.7万亩，而整个新疆（包括兵团）适合渔业的水域滩涂面积达到4600多万亩。胡红霞说，像这种养殖条件的地区在全球范围内可是非常少见。虽然水域面积庞大，但当地依然对养殖面积实行严格的控制，以确保水体能发挥出自然净化的能力。
其实，早在2000年初的时候，胡红霞曾受邀去新疆考察一下鲟鱼啥的人工繁殖的可能性，不过后来受各种原因影响，这事儿就搁置了。之后，胡红霞带领团队在北京坚持了22年，终于培育出了杂交鲟“京龙1号”。这是我国第一个养肉用的鲟鱼国家级新品种。北京方面在2023年公布“京龙1号”的时候还特别说了，北京市的鲟鱼育种技术已经赶上了世界先进水平。
胡红霞跟记者说，这次再次去新疆，她发现那里在水产养殖方面有很大的潜力。除了水源好、地理位置优越之外，新疆还有大片的盐碱地还没开发出来。而且，内陆沿海一些地方在用海水养鲟鱼方面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效，等技术成熟了，以后可以在新疆的盐碱地大规模推广使用。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农业农村厅的数据来看，2024年，新疆的水产品总量达19.25万吨，比上一年增长了4.63%。水产养殖已经变成新疆渔业的重要产业，也是当地百姓增收的主要途径。到了“十四五”结束时，预计新疆整个渔业产业链的产值大约能达到200亿元左右。
尼勒克县的三文鱼产业，借助自然条件和科技创新，取得了不少成果，这也算是“十四五”时期农业现代化步伐的一个缩影。国务院《“十四五”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规划》里提到，要深化农业关键核心技术的攻关，强化农业科技战略队伍建设，推动科技与产业的紧密结合。
韩俊部长此前提到，“十四五”期间，咱们国家的农业现代化迈出了很大步伐，累计建好了超过10亿亩高标准农田，去年年底，农业科技的贡献率达到了63.2%，农作物的耕种收机械化水平也超过了75%，良种覆盖率还追到了96%以上。这期间，企业带头推动产学研深度融合，也逐步走上了正轨。据农业农村部副部长张兴旺介绍，如今在研的国家农业科技项目里，有超过1000家企业参与，占比超过一半，大伙儿都在积极搭把手。